第三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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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那什麽……這位先生。”程導滿頭冷汗, “也不能太調皮，這可能會鬧出事兒的。”
說話還挺委婉。
盛棟的表情依舊和風細雨：“也是，這話記得等會兒也要跟那位先生說。”
“去吧。”他對身後跟來的人道, “看看怎麽回事。”
這裏明明是節目組的地盤, 可現在人家只簡單幾句話就把主動權掌握在了自己手上，好像他才是這裏說了算的那個人。
可程導沒說話，其他人更是不敢說什麽，有幾個工作人員帶著他們去了現場。
此時的現場已經一團亂了, 一個談穆還在狀況之外, 而盛寧和盛昭明顯就不是經常按照國內規矩辦事的, 按著人家腦袋就不松手了。
小浮生蹲在旁邊十分好奇地瞧著，心裏琢磨要不要給媽媽和姨姨背一背刑法。
好在兩個大人那股勁過了以後一回頭發現後面還蹲著一個眼睛瞪得大大的小孩子。
“看什麽看！”盛昭騰出一只手把她腦袋轉到另一邊，“小孩子不要看這個。”
“姨姨。”小浮生也乖乖沒有扭過來，而是說，“這樣很危險。”
“你在擔心他？”
“不。”小浮生聲音清亮, 帶著一股淡淡的擔憂，“我是在擔心你們。”
“不知道小孩子能不能探監, 浮生太矮了, 可能夠不著那個臺子，不過也沒關系，你們應該能在裏面等到浮生長高的。”
盛寧：“……”
盛昭：“？”
你這臭小孩, 胡說八道什麽呢！
“我心裏有數。”盛昭抓著喬格的頭發把他的臉給擡了起來，“讓你說話的手段多的是, 你覺得呢？”
喬格腦袋裏的系統已經發出了很多次安全警告：“宿主安全受到威脅，宿主安全受到威脅, 宿主氣運值正在急速下降，宿主氣運值正在急速下降！”
下降你媽！
此時的網絡上也是一團亂, 看直播的網友們都懵逼了。
【怎麽突然就斷了，我正看到關鍵點呢，那句話什麽意思？】
【我怎麽感覺是在套話啊，套出來了沒？】
【……我感覺套出來了，但是又覺得很離譜，是我聽到的那句嗎？是喬格問的那句嗎？】
【會不會就是巧合啊，喬格從來都很溫厚待人，怎麽可能在這種場合害人呢，人家還是孩子，而且也不是他讓崽崽她們過去的。】
【如果是故意的，細思極恐。】
人在極度的驚恐之下會喪失掉思考的能力，但腦子的系統卻提醒了喬格，他不能真的死在這兒，也不能就被這些人給打敗了，系統才綁定，他還什麽好處都沒吃到。
於是在接下來要被再次按進水裏的時候，他立刻道：“我說！”
“標志是我、是我弄的，但我完全沒有其他意思！”
其餘兩人停下動作。
“我沒想到我們要再回來，擔心後面有什麽東西跟過來，我又是在最後一個，慌亂之下就改了一點。”
他說，“後來想到你們過來了，一直擔心才提出要過來看看的，不信你們問談穆！”
的確是他第一個提出來要回來看看為什麽她們還沒回來的。
“難道不是回來看看我們死沒死？”盛昭冷笑。
喬格打了個冷顫：“我怎麽會！”
他聲嘶力竭地給自己解釋澄清：“我又不知道你們會走這裏，浮生和盛寧那麽厲害，她們能看不出來嗎？沒有標志她們都能找得到路，我為什麽多此一舉！”
這絕對是他腦子轉得最快的時候。
當時毀掉那些標志其實都是心懷僥幸，覺得浮生這麽一個小孩子，再怎麽厲害也有疏漏的時候，看看談穆不是也沒什麽心眼嗎？
而且就算失敗了也無所謂，他心裏還能有點底，知道這些人是要成為對手還是先暫且當做朋友。
其實這也是盛昭想不通的地方，喬格跟其他人也沒有什麽私底下的交流，所以算不到這一步，哪怕走到這裏來也是她們自己的想法。
就在這時，一道聲音插了進來：“誰說你一定要成功？”
盛寧和盛昭臉色頓時一變。
這聲音她們太熟悉了，從小到大，只要能看到父親的場合就一定能看到這個人。
蔡管家帶著幾個人走過來，身後跟著不明所以的其他兩個嘉賓，看到這個狼狽畫面震驚到無以覆加：“怎麽了怎麽了？你們是摔了嗎！還是打架了？”
蔡管家給身後帶來的人做了個手勢，就有兩個保鏢一樣的人走上前取代了盛寧和盛昭的位置，壓住了喬格。
“做歸做，結果另外再論。”蔡管家笑道，“如果真的鬧出人命，那才是你不希望的對嗎？”
喬格：“你又是誰？我要告你誹謗。”
蔡管家從衣服裏拿出名片：“喬格，母親在國家大劇院，父親是導演，出生日期……”
短短時間內這個人的所有信息都被查了個底朝天，甚至還有些不為人知的內幕。
喬格忙打斷了他：“夠了！”
他第一次真正意識到了系統說這個盛家權勢大到他們家都可以不放在眼裏是什麽意思，眼神也開始變得閃躲。
“節目已經暫停錄制了。”蔡管家扭頭對兩個小姐示意，在看到旁邊那個懵懂的小孩後，也輕輕點了下頭，“我們會先把這個人交給這邊的警察處理，讓幾位受驚了。”
說完就讓人把喬格給壓著走了。
“不對不對。”比喬格更亂的是系統，它的數據都要炸了。
按照這個世界原本的走向，別說什麽盛家家主，就連盛家兄弟姐妹也不會出現幾次，可為什麽盛寧的氣運都還沒被影響，盛家的家主都能到這裏來？
如今每個人的事態走向都走到了一個離譜的地步。
難道問題不出在其他人的身上，而是出在系統的數據上？數據錯誤了？
“系統檢測故障中……”
喬格兩眼一翻，差點撅過去：“這個時候你跟我說你故障檢測，我要怎麽辦！”
“這裏荒山野嶺。”系統說，“只要你咬死不承認，就不會出事的。”
隨著人漸漸走遠，小浮生耳邊也聽不到那些聲音了。
她看著幾個人離開的方向，小臉的表情十分凝重。
跟她一樣沈重的是另外兩個大人。
對於盛寧和盛昭來說，弄死一個喬格有的是悄無聲息的辦法，所以她們根本不用在意。
她們真正在意的，是即將面對這個人。
盛識的信息出錯了，老爺子不是讓人來找孩子，而是親自來了。
這就說明事情遠遠比她們想的要嚴重。
如果是普通人來，盛昭的身份擺在這裏，沒有人敢用強硬的，可老爺子不一樣。
正想著，蔡管家已經轉過身來了：“家主在等小姐們呢。”
他微微俯身，朝著小孩子微微一笑：“這位也一起去吧。”
說的是這位，並不像其他人一樣喊什麽小小姐。
跟其他人的緊張不同，小浮生回過神後才註意到這個陌生的人：“你是誰呀？”
“我是盛家的管家。”
盛家？
媽媽的家？
“噢。”小浮生轉身拉住了媽媽的手，“我們這是要回家了嗎？t”
這是她才發現媽媽的表情不太好看，是被那個壞人嚇著了吧，小浮生安慰道：“媽媽別怕，我會保護你的。”
盛寧嗯了一聲，將小孩抱起來：“走吧。”
既然節目提前結束，所有人當然是要回到導演這邊，看看要怎麽處理怎麽各回各家。
等幾個嘉賓過來時，就見這裏裏三層外三層著站著，最中間的位置坐著兩個人，一個是表情緊繃的程導，一個則是正在悠悠喝茶的老人。
見嘉賓們回來，旁邊的人也適當讓出了一條路。
其餘幾個不相幹的嘉賓好像明白了這個管家和這個人的身份，也沒著急往前，自己找了個其他位置坐了下來。
而中間的老人察覺到動靜後，微微擡起眼，卻是沒說一句話。
小浮生感覺自己被媽媽抱得更緊了些。
媽媽是在害怕嗎？
盛寧自然是有些害怕的，因為她清楚地知道她鬥不過這位父親，在父親面前她的段位都不算段位，否則盛家走不到今天。
可她還是在心裏算過了一萬種可能，甚至連以後跟崽崽要一起去哪裏要飯工作都想好了。
這時盛昭忽然往前一步，擋在了兩人面前：“您來做什麽？”
盛棟笑了：“你們來得，我來不得？”
“黃狼過年。”盛昭說。
蔡管家提醒：“四小姐，那句話是黃鼠狼給雞拜年。”
盛昭一急，也顧不上中文和英文什麽的，嘰哩哇啦混雜著開口，大致意思是她是帶著幾個哥哥的囑咐過來的，不會讓人把小孩帶走。
即便是這樣，盛棟也能聽懂她的意思，面上也不惱：“才見了幾天，感情那麽深？”
“你不會懂的。”
這下盛棟的表情才淡了點，站起身來：“家事回家談。”
旁邊那麽多人都伸長了耳朵，就差再開個直播把這些事情廣而告之了。
盛昭皺眉：“回哪個家？”
“怎麽。”盛棟淡淡說，“盛懷深那裏我不能去？”
他的確在這裏沒什麽房產。
還好，還好不是讓去國外。
盛昭也沒有打算讓自己以這個狼狽的樣子跟他談判，氣勢都要矮一大截。
從山裏出來，在路上還有醫生給盛昭處理了一下身上那些小小的劃痕。
而盛寧和小浮生坐在後面，從頭到尾都沒說一句話。
小浮生現在理清楚了這個爺爺跟媽媽的關系，他是媽媽的爸爸，而且姨姨好像也不是很喜歡他。
可是自己要叫他外公嗎？
舅舅和姨姨都叫了，作為一個有禮貌的好孩子，應該也要叫一下吧。
看這個外公表情那麽嚴肅，是不是因為今天媽媽打人了，所以來教育媽媽的呢？
提著裝小龍蝦的小桶跟在大人們身後的小浮生有點擔心。
都說人類教育小孩是要打屁股的。
回到盛懷深的家裏，盛棟讓人去換衣服，他也不想就看著她們這副樣子談話。
看著給自己洗澡的媽媽，小浮生問：“媽媽，我要叫他外公嗎？”
“不用。”盛寧給她揉著腦袋，“一會兒待在房間裏，不要出去知道嗎？”
小浮生乖乖點頭：“好的。”
想了想，又說：“媽媽，可我想把這個洗幹凈。”
還沒吃飯就被帶回來了，她的小龍蝦怎麽辦呢？那邊條件有限，可家裏條件很好，可以處理幹凈了。
盛寧：“給廚師弄。”
“不要，這是我們自己挖的。”小浮生說，“浮生想要自己弄。”
反正一會兒是要跟父親談話，他也不會去廚房。
盛寧點頭：“那就去廚房，除了認識的人，其他人都不要說話。”
“嗯嗯。”
沒一會兒，媽媽就跟四姨姨一臉凝重的走了。
小浮生提著裝蝦的小桶進了下樓的電梯，卻沒曾想會遇到那個管家爺爺，她提著小桶站到了角落裏，媽媽說不要跟陌生人說話，就算是管家爺爺也不行。
蔡管家反而溫和地問：“浮生要去哪裏？”
小浮生沈默著。
這個態度蔡管家倒是不意外，一定是被兩個小姐教的，但他現在就是來看住這個小孩的，所以哪怕小孩不跟他說話他也要跟著。
很快電梯在一樓停下，小浮生又提著小桶出去了。
廚師們見狀忙上前：“小小姐，這交給我們就好了。”
“不麻煩你們啦。”小浮生護著自己的小桶，“這是浮生自己要做的，謝謝。”
跟在後面的蔡管家揮揮手：“該忙什麽就去忙，小姐和家主都還沒吃飯，一個小時後準時吃飯。”
雖然是第一次來，可只要是姓盛的，這些人都得聽，更別提那位是家主了。
廚師們頓時散開。
這邊有個矮的洗菜池，有時候可以方便傭人廚師坐著洗菜，小浮生坐在小板凳上，周圍的忙碌好像跟她沒有關系。
而她的動作也很熟練，把那些蝦和螺都倒在了池子裏，還會禮貌地問旁邊的廚師叔叔要一把刷子，因為她夠不到。
“謝謝叔叔。”
“小小姐要幫忙就隨時跟我們說啊。”
“好的哦。”
蔡管家一直拿著手裏的微型錄像設備，把她的所有行為都錄了進去，又走到她面前：“你會做這些嗎？”
這裏有其他熟悉的人在，小浮生就沒那麽防備了，安靜點頭。
“那為什麽要自己做？”
小浮生抿抿唇，擡起頭：“做給那個爺爺吃。”
蔡管家一楞：“為什麽？”
“浮生做一點好吃的，那個爺爺就不要兇媽媽和姨姨了，她們不是故意的。”小浮生說，“您知道那個爺爺還喜歡吃什麽嗎？”
“你還會做飯？”
“以前不會，後來學的。”小浮生誠實地說，“我爸爸他們不乖乖吃飯。”
而且學做飯也很簡單呀。
“我能問您一個問題嗎？”她問。
“你說。”
“那個爺爺，會打媽媽和姨姨的屁股嗎？”
“……”蔡管家差點繃不住表情，“不會，他不會打人的。”
“那會罵人嗎？”
蔡管家現在懷疑是不是小姐少爺們在孩子面前說了什麽，怎麽在小孩心裏家主是那樣一個形象：“為什麽會這麽想？”
“媽媽和姨姨從來沒有那樣過。”小浮生問，“是因為她們打了那個壞叔叔嗎？”
“不是，壞人咎由自取，跟他沒有關系。”蔡管家說，“那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禮尚往來，小浮生點頭。
蔡管家：“你知道你跟你媽媽沒有血緣關系嗎？”
“知道的。”
“那為什麽既然有了其他爸爸，還要找媽媽呢？”
認真刷小龍蝦的小浮生歪歪腦袋，不是很明白：“因為她是我媽媽呀，為什麽不要？”
“我聽說你跟盛寧小姐，是網上認識的。”蔡管家說，“你會在網上認識很多人，每一個人都要當做爸爸媽媽嗎？那你會有多少爸爸媽媽？”
“很多。”
蔡管家有點無語了，是不是小孩的理解能力有問題？還是他的表達能力有問題。
“每一個你都要跟他們住在一起嗎？”
“嗯嗯。”提到這個小浮生就打起精神了，“浮生要掙錢給買一個很大的城堡，我們都住在一起。”
城堡？
這難道是她接近小姐的目的？知道小姐名下有很多房產，也有城堡，還要把其他人都帶來住在一起。
“你知道嗎？”蔡管家說，“盛家是不能有外姓小孩的，所以即便是小姐認了你，但盛家不認，因為你不是親生的。”
小浮生點點頭：“噢噢。”
“你不在意？”
“嗯？”小浮生捏著一個蝦擡頭，疑惑地問，“我為什麽要在意？”
“如果盛家不認你，很可能小姐會因為你失去財產繼承權，你們就什麽都沒有了。”
聽到這裏，小浮生隱隱明白了。
她把小龍蝦往池子裏一扔，皺眉：“那點錢也要人繼承嗎？”
饒是見慣了大世面的蔡管家此時也覺得這句話有點難以理解，吐字有點艱難：“那……點錢？”
多麽小眾的文字啊！
“我聽四姨姨說過了。”小浮生說，“舅舅這個房子都是很窮酸，所以你們也不會有很多錢。”
蔡管家按了按眉心，按理說這個孩子這個年紀，不可能對這個世界價值一無所知啊。
“那你以前很有錢嗎？”他問。
“應該吧。”小浮生想了想，“我住在城堡的。”
住在城堡？
那她自己的原生家庭豈不是本來就很好？
“既然這樣，為什麽還要跟你說的很窮酸的媽媽在一起。”
“因為媽媽很辛苦啊。”小浮生認真地說，“爸爸媽媽都很辛苦，浮生要幫助照顧他們的。”
好好好，這些詞一個比一個小眾了。
“辛苦？”t蔡管家這次是真的自己感覺到了疑惑，“你媽媽哪裏辛苦？就是因為你覺得她很窮嗎？”
小浮生覺得這個爺爺好膚淺：“浮生不會覺得窮很辛苦。”
雖然爸爸媽媽的房子都很小，可是她還知道歡歡阿姨家裏，顏顏她家裏更小，她卻不會覺得她們辛苦，反而她們是很開心的。
她覺得自己有必要教一教這個爺爺：“錢浮生可以努力掙的，但是不能讓爸爸媽媽不高興。”
“如果不高興，那浮生就算有很多很多錢，給他們買了大城堡，他們也不會開心。”
蔡管家覺得自己懂了，卻驚嘆於一個小孩心靈的這種通透：“你怎麽知道他們不高興呢？”
小浮生嘆了口氣，看傻子一樣看著他。
“爸爸們以前是很溫柔的。”他說，“就算他們那時候也沒有錢，但是他們每天都能讓浮生感受到快樂，可浮生見到他們的時候，他們就變了，誰也不快樂，我想要他們快樂。”
“媽媽呢。”她垂下眼，“媽媽一直都不快樂，浮生就想陪她說話。”
她現在也明白了，這個爺爺也好，那個外公也好，好像在說她的存在是不被他們喜歡的。
因為這個媽媽要受到他們的懲罰。
“你們不想要媽媽認我是嗎？”小浮生問。
這個蔡管家還真不好說，家主的意思他能揣測嗎。
“可是媽媽跟我在一起很開心呀。”
蔡管家輕咳一聲：“那如果是真的呢，不讓你跟你媽媽在一起，你要做什麽？”
小浮生放下手上的動作，沈重地說：“那浮生要把媽媽帶走。”
這是誰都沒有想到的答案，你一個小孩子要怎麽把一個大人帶走？
蔡管家覺得她是小孩異想天開，一點都不知道盛家對於盛寧來說有多重要，她的所有財力權力都是盛家帶給她的，沒有了盛家她還能做什麽？
“你跟她沒有血緣關系。”蔡管家說，“可是那個人是她的父親，還有她的哥哥姐姐，你為什麽要把她帶走？”
小浮生板著小臉：“以前媽媽也有這些人，可媽媽不開心，浮生帶她走有什麽不可以呢？”
“你們沒有錢。”
“浮生可以掙。”小浮生站起來，“我會的東西很多，我能把媽媽養好的，是我不讓那些人養媽媽，不是那些人不讓媽媽養我。”
在跟小孩對上目光的這瞬間，蔡管家忽然有了種被凝視到靈魂裏的感覺。
他跟在家主身邊，過去的許多年裏在名利場沈浮了許久，也面對過不少人的威脅，可面對一個如此誠摯的小孩子，還是第一次。
在他面前不知所畏的宣揚要抗爭盛家，把一位小姐帶走。
可也是她眼裏與所有人都不一樣的堅定和澄澈才是最打動人的。
“你們不懂。”小浮生轉身就要走，“我要去找那個爺爺。”
她不能讓媽媽自己面對這種事情。
蔡管家很快回神，一把拉住她：“現在還不可以。”
另一邊，坐在沙發上的盛棟將小孩所有的話和表現都收入了心裏，眼看著小家夥都炸毛了，這才擡眸摘下耳機看向自己面前嚴陣以待的兩個女兒。
“把我們叫來等了這麽久。”盛昭皺眉問，“要做什麽？”
“果然是長大了。”盛棟笑著說，“以前你從不會這麽跟父親說話。”
盛昭：“以前我也不知道我的父親真的會把手伸得這麽長，一個那麽小的小孩子都要管。”
“你們的手伸得也不短，我的一舉一動你們倒是清楚得很。”
父女兩之間的火藥味那麽濃。
可旁邊的盛寧卻依舊一語不發。
盛昭說：“這個孩子您不能趕走，她現在不在盛寧的名下撫養，頂多也就是名義上的媽媽，您還管不著，盛寧也沒有做什麽對盛家不好的事情。”
“你很喜歡那個孩子？”盛棟反問，“那個孩子跟你也有關系？”
“她是我妹妹喜歡的孩子。”盛昭說，“她叫我姨姨，會跟我喝同一杯水，會給我呼呼傷口。”
“這些東西我缺你們少你們了？”盛棟反問，“水不夠喝，還是家庭醫生還不夠？”
中文太困難了，盛昭直接用了英語：“她把我當家人，而不是放在某一個國家，每年只會因為家族面子才會跟開年會一樣召集起來的公司一員。”
盛棟斂起笑意。
房間裏的氣氛頓時變得十分緊繃。
“父親。”哪怕盛昭心裏做好了抱著小孩和妹妹就跑的準備，可這麽多年她還真的沒有跟父親唱過反調，也不想把事情做到那個地步。
“哥哥們同意我來這裏，也認下了這個孩子。”她說，“我們的本意並不是要違抗您，而是覺得我們已經長這麽大了，改不回來了，但是盛寧和孩子不一樣，她們不應該成為我們這樣的人，盛家就真的一點親情都容納不下嗎？”
盛棟臉一下子就沈了下去：“放肆！”
盛昭樂了：“我還是第一次見您生氣。”
是被說中了吧。
盛棟不想搭理她，深呼吸一口看向沈默的盛寧：“你呢，也是這麽想我的？”
“父親。”盛寧擡起頭，“還是原來那句話，我對您沒有任何要怨的，但浮生也一樣，我不可能丟下她，也不可能放棄她。”
“你……”
“我很抱歉。”她平靜地說，“但是在過去的很多年裏，她是我身邊唯一的的人，甚至比起您和母親來說，都要重要，哪怕沒有血緣關系。”
盛棟氣笑了：“合著我還成了個罪人了。”
他站起身來，將剛才看視頻的手機往桌上一扔：“這些年裏你們學到的就是這樣的東西？”
盛昭還以為他這是要讓人把孩子扔出去了，立刻擋在門邊，轉頭對盛寧囑咐道：“我攔著，一會兒你帶著孩子直接開車走。”
現在也沒有別的辦法，盛寧點了下頭。
“盛昭！”盛棟感覺自己腦門都要炸了。
要說這些小輩了解他吧，這會兒把他想得十惡不赦，看這模樣都要盤算著跟他斷絕關系了。
要說不了解吧，偏偏那麽多子女中派來的還是盛昭，這個最讓人頭疼的孩子。
盛棟捂住胸口，氣得不行：“我什麽時候說不準你們養她了？”
已經準備好跑出去的姐妹兩：“？”
她們表情變得有些空白。
“可以說一遍英文嗎？”盛昭茫然地說，“我可能沒有聽明白。”
“……”盛棟瞪了她們一眼：“都坐下！”
姐妹兩遲疑了一下，但心裏也知道父親從來不會說大話，尤其是這種要緊的事情。
“楞著幹什麽？真把我當皇帝了？”
這下她們兩才緩緩坐下來。
“給我倒杯水過來！”
盛昭搶在前面去倒了一杯水：“您喝完再說。”
將一杯水喝下去順了順氣，盛棟忽然覺得她們都不如一個小孩懂事，人家小孩還能考慮得那麽周全呢，這兩個這麽大了還虎頭虎腦的。
他睨著這兩個熟悉又陌生的孩子，雖然很不願意承認，可盛昭的確說到了他的心坎裏。
年輕時的荒唐讓他這輩子在兒女債上就是還不清，也清楚地知道對不起每一個妻子和老婆，但也不能真的讓他們住在一起，那就真的會翻了天。
但是到了這個地位，擁有了這麽多東西，或許大家也都默認了這種相處的關系。
後來定了家規不認那些來路不明的孩子，也是為了小輩不要再犯錯。
這麽大的家業當然不能任由孩子們胡來敗光，所以他就算沒有去引導，卻也默認了他們從小的那種相處方式，以為那就能給盛家培養出優秀的後輩。
事實上的確培養出來了，但失去的也是不可挽回的。
人到了老年才會去回顧自己這一輩子失去了什麽，在他身邊沒有一個可以說話的人，只有那些利益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以前還是做錯了的。
之所以對這個小孩子那麽上心，也不單單因為她來路不明，而是這孩子的優秀已經超過了常人，甚至被家裏的小輩那麽重視，一旦被有心人利用，後果不堪設想。
他是一家之主，在這種事情上當然要有做主的權利。
卻沒想到原來在孩子們眼裏，他已經成了個不近人情眼裏只有利益的人了。
盛棟再次坐下去嗎，望著盛寧：“看你這打算，是覺得跟我斷絕了關系，也要把這孩子帶在身邊了。”
幾乎沒有猶豫，盛寧就點了頭。
“……”盛棟定定地看了她很久，忽的移開視線沈聲說，“也不知道當初放任你的t性子是好還是壞。”
“你們呢？”他問盛昭，“這麽多年也不結婚，結了婚也不要小孩，也是因為這個？”
“我……”
“節目我看過了。”盛棟道，“說實話。”
盛昭擺爛攤手：“那你都看過了，還問什麽。”
其實跟這些孩子不待在一起也是一件好事，至少不會被氣死，盛棟扭過頭：“我這次來並不是一定要帶誰走，讓人離開。”
他看著自己這兩個孩子，上一次見面還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呢：“就是想看看，這個讓你們兄妹都能湊到一起的小家夥，是什麽樣子。”
盛寧倏忽擡眼。
“我是金子打的嗎？”盛棟用拐杖敲著地板，“全身上下都是金子打的，心也沒有，也不把你們當孩子看，是這麽想的？”
兩人都沒說話，這無疑就是默認了。
盛棟：“那我怎麽不把你們掐死在娘胎裏。”
“犯法。”盛昭接嘴。
盛棟揚起拐杖，看她往後閃躲。
“我們死了你的皇位誰給您繼承。”盛昭說。
“拿去做慈善。”盛棟冷笑，“至少還能得個美名，能會像現在這樣讓人跟我斷絕關系？”
“抱歉父親。”盛寧還是不太理解，再次確認道，“所以您的意思是，不會插手我跟浮生之間的事了嗎？”
盛棟沈默了很久，原先在看到那個視頻之前他其實也沒拿清主意。
可現在孩子們為了一個小孩都要跟自己斷絕關系、轉身就跑了，更何況那個小孩的確生了一顆赤子之心。
盛家啊，最缺這種東西。
哪怕是他，也不得不承認自己的失敗，才會有今天的報應。
他睨過去一眼：“你的事，我從來沒插手過。”
盛寧先是楞了一下，隨後驚喜地睜大眼睛。
“我年紀大了，大多權利都分散在你們手裏。”盛棟說，“每天在家裏待著的時候也會想，我明明有那麽多孩子，可為什麽沒有誰能夠常來見我一面，現在也覺得是自己活該。”
兩個女兒都沒說話，因為她們也是這麽覺得的，不是活該是什麽。
但現在這話可不能說，萬一等會兒又鬧起來怎麽辦。
“既然你們都要忙工作，也沒有誰願意給我個孫子玩，那先拿一個野的給我玩玩吧。”
“……”
盛寧還沒說話，盛昭就跳起來了：“你想都不要想！”
盛棟氣得拐杖一直在地上杵著：“你究竟怎麽就長成這樣了！”
“那小家夥一定不能跟你在一塊，到時候好的不學，全都學壞了怎麽辦！”盛昭堅決不同意，“我們都不敢說自己能把她教好。”
“你……”
盛棟話還沒說完，房門就被人敲響了，他還以為是蔡管家回來了，沒好氣道：“進來！”
門被吱呀一聲打開，門口站的的確是蔡管家，可他旁邊的縫隙裏，一個小腦袋擠了進來，眼珠子轉來轉去把現場先觀察了個遍。
還好還好，沒有打架。
在外面聽到聲音，小浮生還以為是這個外公在打媽媽和姨姨的屁股呢。
小浮生夾在管家爺爺的腰邊：“您好，請問我能進來嗎？”
盛棟：“過來。”
小浮生進去了，但她沒過去，而是繞到了媽媽和姨姨的身後，小聲問：“媽媽，你們沒有被打屁股吧？”
盛寧將她護在身後：“不會打。”
“那就好。”小浮生卻是勾住媽媽的手，“這位爺爺，有什麽事你就跟我說，媽媽是我保護的，實在不行，我養她。”
盛棟聽笑話一樣：“你養得起嗎？”
“我，還能掙。”小浮生說，“我還不到六歲，還有好多年可以掙錢。”
這話給兩個老人都給聽樂了。
“得。”盛棟將拐杖放到一邊，“這不比你們有當牛馬的潛力？”
“父親。”盛寧將小孩抱起來，“先不說她的撫養權不在我手上，就算在，她也是要跟我一起生活的，那個家裏的環境，不適合她。”
雖然話有點難聽，但卻也是事實。
不說幾個親的，光是那些旁支，都是吃人不見骨頭的。
“我養她做什麽？”盛棟沒好氣道，“別人家的孩子會帶孫子回家，你倒好，自己都不回去。”
“一個個都不生，我聽她一句外公都不行？”
盛昭：“就這？”
她攤開手：“哥哥們和我都是拿了見面禮的，你什麽都沒拿要聽什麽喊外公。”
在媽媽懷裏的小浮生眨巴眨巴眼睛，聽明白了原來外公是想要讓她去他家裏玩啊。
“不用見面禮。”小浮生乖乖道，“外公好。”
盛寧嘴唇動了動，終究還是沒有阻攔。
再怎麽說面前的人跟她有血緣關系，而且這一次她也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那個冷冰冰的家在這混亂的一刻好像才讓她有了種全新的，從未體驗到過的感覺，她的父親，也是想與她有關聯的。
盛棟這一輩子聽到過兒女無數聲或真心或假意的父親，也聽過很多人阿諛奉承的稱呼，卻頭一次聽到奶聲奶氣的小孩叫自己外公。
沒有利益，沒有害怕，僅僅是由於女兒的那一層血緣關系，給予他的稱呼。
他緩緩走上前，也是來了國內以後第一次認認真真近距離看到這個小孩子。
盛寧下意識要把孩子往另一邊抱，卻父親被瞪了一眼：“我會把她吃了？”
盛棟在看到那雙眼睛後，有一瞬間的出神。
真的很像，哪怕沒有血緣關系，也很像自己孩子。
他心裏忽然湧上一種奇怪又覆雜的感覺，伸出手：“我抱抱？”
在盛寧有些遲疑的時候，小浮生已經伸出了手。
盛昭站在一旁，沈默了好一會兒才嘟囔：“也不知道我們小時候有沒有被抱過。”
“抱過。”盛棟將小孩子輕輕托起來，“你們每一個人我都抱過。”
雖然是在看著小孩，可話卻像是說給兩個孩子聽的：“作為父親，我也希望你們可以像個普通小孩一樣。”
每年的一家人聚在一起的時候，他也是期待著的，看到他的孩子們都會高興地待在自己身邊。
可他的孩子，一開始就不一樣。
只有他們很小很小的時候，他才能從她們眼裏看到那種純粹的依賴，只不過這瞬間往往都很短暫。
孩子們一長大，那些純粹就被掩蓋在他們模糊的幼年記憶裏了，也會忘了其實他們曾經會高高興興跑到他面前要父親抱抱。
到了現在，也只有他記得，卻不能說。
“這次回來還有一件事。”盛棟掐了一下小孩的臉，笑道，“這一生還沒低過幾次頭，但是孩子，我的確有很多對不住你們的地方。”
兩姐妹楞住。
盛棟說：“也不希望你們的原諒，但你們至少要知道，沒有父親是不愛自己孩子的。”
欸？
小浮生左看看右看看，事情好像跟她想的不一樣。
“你叫浮生？”
“是的外公。”
盛棟沒有回頭看兩個女兒的表情，而是問：“想要什麽見面禮？”
小浮生想要說，自己真的不需要什麽見面禮，她是一個懂禮貌的好孩子。
但她才剛準備說話，卻又聽外公說：“聽說你一直想要城堡，我倒是有不少。”
小浮生一下子瞪圓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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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什麽……這位先生。”程導滿頭冷汗, “也不能太調皮，這可能會鬧出事兒的。”
說話還挺委婉。
盛棟的表情依舊和風細雨：“也是，這話記得等會兒也要跟那位先生說。”
“去吧。”他對身後跟來的人道, “看看怎麽回事。”
這裏明明是節目組的地盤, 可現在人家只簡單幾句話就把主動權掌握在了自己手上，好像他才是這裏說了算的那個人。
可程導沒說話，其他人更是不敢說什麽，有幾個工作人員帶著他們去了現場。
此時的現場已經一團亂了, 一個談穆還在狀況之外, 而盛寧和盛昭明顯就不是經常按照國內規矩辦事的, 按著人家腦袋就不松手了。
小浮生蹲在旁邊十分好奇地瞧著，心裏琢磨要不要給媽媽和姨姨背一背刑法。
好在兩個大人那股勁過了以後一回頭發現後面還蹲著一個眼睛瞪得大大的小孩子。
“看什麽看！”盛昭騰出一只手把她腦袋轉到另一邊，“小孩子不要看這個。”
“姨姨。”小浮生也乖乖沒有扭過來，而是說，“這樣很危險。”
“你在擔心他？”
“不。”小浮生聲音清亮, 帶著一股淡淡的擔憂，“我是在擔心你們。”
“不知道小孩子能不能探監, 浮生太矮了, 可能夠不著那個臺子，不過也沒關系，你們應該能在裏面等到浮生長高的。”
盛寧：“……”
盛昭：“？”
你這臭小孩, 胡說八道什麽呢！
“我心裏有數。”盛昭抓著喬格的頭發把他的臉給擡了起來，“讓你說話的手段多的是, 你覺得呢？”
喬格腦袋裏的系統已經發出了很多次安全警告：“宿主安全受到威脅，宿主安全受到威脅, 宿主氣運值正在急速下降，宿主氣運值正在急速下降！”
下降你媽！
此時的網絡上也是一團亂, 看直播的網友們都懵逼了。
【怎麽突然就斷了，我正看到關鍵點呢，那句話什麽意思？】
【我怎麽感覺是在套話啊，套出來了沒？】
【……我感覺套出來了，但是又覺得很離譜，是我聽到的那句嗎？是喬格問的那句嗎？】
【會不會就是巧合啊，喬格從來都很溫厚待人，怎麽可能在這種場合害人呢，人家還是孩子，而且也不是他讓崽崽她們過去的。】
【如果是故意的，細思極恐。】
人在極度的驚恐之下會喪失掉思考的能力，但腦子的系統卻提醒了喬格，他不能真的死在這兒，也不能就被這些人給打敗了，系統才綁定，他還什麽好處都沒吃到。
於是在接下來要被再次按進水裏的時候，他立刻道：“我說！”
“標志是我、是我弄的，但我完全沒有其他意思！”
其餘兩人停下動作。
“我沒想到我們要再回來，擔心後面有什麽東西跟過來，我又是在最後一個，慌亂之下就改了一點。”
他說，“後來想到你們過來了，一直擔心才提出要過來看看的，不信你們問談穆！”
的確是他第一個提出來要回來看看為什麽她們還沒回來的。
“難道不是回來看看我們死沒死？”盛昭冷笑。
喬格打了個冷顫：“我怎麽會！”
他聲嘶力竭地給自己解釋澄清：“我又不知道你們會走這裏，浮生和盛寧那麽厲害，她們能看不出來嗎？沒有標志她們都能找得到路，我為什麽多此一舉！”
這絕對是他腦子轉得最快的時候。
當時毀掉那些標志其實都是心懷僥幸，覺得浮生這麽一個小孩子，再怎麽厲害也有疏漏的時候，看看談穆不是也沒什麽心眼嗎？
而且就算失敗了也無所謂，他心裏還能有點底，知道這些人是要成為對手還是先暫且當做朋友。
其實這也是盛昭想不通的地方，喬格跟其他人也沒有什麽私底下的交流，所以算不到這一步，哪怕走到這裏來也是她們自己的想法。
就在這時，一道聲音插了進來：“誰說你一定要成功？”
盛寧和盛昭臉色頓時一變。
這聲音她們太熟悉了，從小到大，只要能看到父親的場合就一定能看到這個人。
蔡管家帶著幾個人走過來，身後跟著不明所以的其他兩個嘉賓，看到這個狼狽畫面震驚到無以覆加：“怎麽了怎麽了？你們是摔了嗎！還是打架了？”
蔡管家給身後帶來的人做了個手勢，就有兩個保鏢一樣的人走上前取代了盛寧和盛昭的位置，壓住了喬格。
“做歸做，結果另外再論。”蔡管家笑道，“如果真的鬧出人命，那才是你不希望的對嗎？”
喬格：“你又是誰？我要告你誹謗。”
蔡管家從衣服裏拿出名片：“喬格，母親在國家大劇院，父親是導演，出生日期……”
短短時間內這個人的所有信息都被查了個底朝天，甚至還有些不為人知的內幕。
喬格忙打斷了他：“夠了！”
他第一次真正意識到了系統說這個盛家權勢大到他們家都可以不放在眼裏是什麽意思，眼神也開始變得閃躲。
“節目已經暫停錄制了。”蔡管家扭頭對兩個小姐示意，在看到旁邊那個懵懂的小孩後，也輕輕點了下頭，“我們會先把這個人交給這邊的警察處理，讓幾位受驚了。”
說完就讓人把喬格給壓著走了。
“不對不對。”比喬格更亂的是系統，它的數據都要炸了。
按照這個世界原本的走向，別說什麽盛家家主，就連盛家兄弟姐妹也不會出現幾次，可為什麽盛寧的氣運都還沒被影響，盛家的家主都能到這裏來？
如今每個人的事態走向都走到了一個離譜的地步。
難道問題不出在其他人的身上，而是出在系統的數據上？數據錯誤了？
“系統檢測故障中……”
喬格兩眼一翻，差點撅過去：“這個時候你跟我說你故障檢測，我要怎麽辦！”
“這裏荒山野嶺。”系統說，“只要你咬死不承認，就不會出事的。”
隨著人漸漸走遠，小浮生耳邊也聽不到那些聲音了。
她看著幾個人離開的方向，小臉的表情十分凝重。
跟她一樣沈重的是另外兩個大人。
對於盛寧和盛昭來說，弄死一個喬格有的是悄無聲息的辦法，所以她們根本不用在意。
她們真正在意的，是即將面對這個人。
盛識的信息出錯了，老爺子不是讓人來找孩子，而是親自來了。
這就說明事情遠遠比她們想的要嚴重。
如果是普通人來，盛昭的身份擺在這裏，沒有人敢用強硬的，可老爺子不一樣。
正想著，蔡管家已經轉過身來了：“家主在等小姐們呢。”
他微微俯身，朝著小孩子微微一笑：“這位也一起去吧。”
說的是這位，並不像其他人一樣喊什麽小小姐。
跟其他人的緊張不同，小浮生回過神後才註意到這個陌生的人：“你是誰呀？”
“我是盛家的管家。”
盛家？
媽媽的家？
“噢。”小浮生轉身拉住了媽媽的手，“我們這是要回家了嗎？t”
這是她才發現媽媽的表情不太好看，是被那個壞人嚇著了吧，小浮生安慰道：“媽媽別怕，我會保護你的。”
盛寧嗯了一聲，將小孩抱起來：“走吧。”
既然節目提前結束，所有人當然是要回到導演這邊，看看要怎麽處理怎麽各回各家。
等幾個嘉賓過來時，就見這裏裏三層外三層著站著，最中間的位置坐著兩個人，一個是表情緊繃的程導，一個則是正在悠悠喝茶的老人。
見嘉賓們回來，旁邊的人也適當讓出了一條路。
其餘幾個不相幹的嘉賓好像明白了這個管家和這個人的身份，也沒著急往前，自己找了個其他位置坐了下來。
而中間的老人察覺到動靜後，微微擡起眼，卻是沒說一句話。
小浮生感覺自己被媽媽抱得更緊了些。
媽媽是在害怕嗎？
盛寧自然是有些害怕的，因為她清楚地知道她鬥不過這位父親，在父親面前她的段位都不算段位，否則盛家走不到今天。
可她還是在心裏算過了一萬種可能，甚至連以後跟崽崽要一起去哪裏要飯工作都想好了。
這時盛昭忽然往前一步，擋在了兩人面前：“您來做什麽？”
盛棟笑了：“你們來得，我來不得？”
“黃狼過年。”盛昭說。
蔡管家提醒：“四小姐，那句話是黃鼠狼給雞拜年。”
盛昭一急，也顧不上中文和英文什麽的，嘰哩哇啦混雜著開口，大致意思是她是帶著幾個哥哥的囑咐過來的，不會讓人把小孩帶走。
即便是這樣，盛棟也能聽懂她的意思，面上也不惱：“才見了幾天，感情那麽深？”
“你不會懂的。”
這下盛棟的表情才淡了點，站起身來：“家事回家談。”
旁邊那麽多人都伸長了耳朵，就差再開個直播把這些事情廣而告之了。
盛昭皺眉：“回哪個家？”
“怎麽。”盛棟淡淡說，“盛懷深那裏我不能去？”
他的確在這裏沒什麽房產。
還好，還好不是讓去國外。
盛昭也沒有打算讓自己以這個狼狽的樣子跟他談判，氣勢都要矮一大截。
從山裏出來，在路上還有醫生給盛昭處理了一下身上那些小小的劃痕。
而盛寧和小浮生坐在後面，從頭到尾都沒說一句話。
小浮生現在理清楚了這個爺爺跟媽媽的關系，他是媽媽的爸爸，而且姨姨好像也不是很喜歡他。
可是自己要叫他外公嗎？
舅舅和姨姨都叫了，作為一個有禮貌的好孩子，應該也要叫一下吧。
看這個外公表情那麽嚴肅，是不是因為今天媽媽打人了，所以來教育媽媽的呢？
提著裝小龍蝦的小桶跟在大人們身後的小浮生有點擔心。
都說人類教育小孩是要打屁股的。
回到盛懷深的家裏，盛棟讓人去換衣服，他也不想就看著她們這副樣子談話。
看著給自己洗澡的媽媽，小浮生問：“媽媽，我要叫他外公嗎？”
“不用。”盛寧給她揉著腦袋，“一會兒待在房間裏，不要出去知道嗎？”
小浮生乖乖點頭：“好的。”
想了想，又說：“媽媽，可我想把這個洗幹凈。”
還沒吃飯就被帶回來了，她的小龍蝦怎麽辦呢？那邊條件有限，可家裏條件很好，可以處理幹凈了。
盛寧：“給廚師弄。”
“不要，這是我們自己挖的。”小浮生說，“浮生想要自己弄。”
反正一會兒是要跟父親談話，他也不會去廚房。
盛寧點頭：“那就去廚房，除了認識的人，其他人都不要說話。”
“嗯嗯。”
沒一會兒，媽媽就跟四姨姨一臉凝重的走了。
小浮生提著裝蝦的小桶進了下樓的電梯，卻沒曾想會遇到那個管家爺爺，她提著小桶站到了角落裏，媽媽說不要跟陌生人說話，就算是管家爺爺也不行。
蔡管家反而溫和地問：“浮生要去哪裏？”
小浮生沈默著。
這個態度蔡管家倒是不意外，一定是被兩個小姐教的，但他現在就是來看住這個小孩的，所以哪怕小孩不跟他說話他也要跟著。
很快電梯在一樓停下，小浮生又提著小桶出去了。
廚師們見狀忙上前：“小小姐，這交給我們就好了。”
“不麻煩你們啦。”小浮生護著自己的小桶，“這是浮生自己要做的，謝謝。”
跟在後面的蔡管家揮揮手：“該忙什麽就去忙，小姐和家主都還沒吃飯，一個小時後準時吃飯。”
雖然是第一次來，可只要是姓盛的，這些人都得聽，更別提那位是家主了。
廚師們頓時散開。
這邊有個矮的洗菜池，有時候可以方便傭人廚師坐著洗菜，小浮生坐在小板凳上，周圍的忙碌好像跟她沒有關系。
而她的動作也很熟練，把那些蝦和螺都倒在了池子裏，還會禮貌地問旁邊的廚師叔叔要一把刷子，因為她夠不到。
“謝謝叔叔。”
“小小姐要幫忙就隨時跟我們說啊。”
“好的哦。”
蔡管家一直拿著手裏的微型錄像設備，把她的所有行為都錄了進去，又走到她面前：“你會做這些嗎？”
這裏有其他熟悉的人在，小浮生就沒那麽防備了，安靜點頭。
“那為什麽要自己做？”
小浮生抿抿唇，擡起頭：“做給那個爺爺吃。”
蔡管家一楞：“為什麽？”
“浮生做一點好吃的，那個爺爺就不要兇媽媽和姨姨了，她們不是故意的。”小浮生說，“您知道那個爺爺還喜歡吃什麽嗎？”
“你還會做飯？”
“以前不會，後來學的。”小浮生誠實地說，“我爸爸他們不乖乖吃飯。”
而且學做飯也很簡單呀。
“我能問您一個問題嗎？”她問。
“你說。”
“那個爺爺，會打媽媽和姨姨的屁股嗎？”
“……”蔡管家差點繃不住表情，“不會，他不會打人的。”
“那會罵人嗎？”
蔡管家現在懷疑是不是小姐少爺們在孩子面前說了什麽，怎麽在小孩心裏家主是那樣一個形象：“為什麽會這麽想？”
“媽媽和姨姨從來沒有那樣過。”小浮生問，“是因為她們打了那個壞叔叔嗎？”
“不是，壞人咎由自取，跟他沒有關系。”蔡管家說，“那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禮尚往來，小浮生點頭。
蔡管家：“你知道你跟你媽媽沒有血緣關系嗎？”
“知道的。”
“那為什麽既然有了其他爸爸，還要找媽媽呢？”
認真刷小龍蝦的小浮生歪歪腦袋，不是很明白：“因為她是我媽媽呀，為什麽不要？”
“我聽說你跟盛寧小姐，是網上認識的。”蔡管家說，“你會在網上認識很多人，每一個人都要當做爸爸媽媽嗎？那你會有多少爸爸媽媽？”
“很多。”
蔡管家有點無語了，是不是小孩的理解能力有問題？還是他的表達能力有問題。
“每一個你都要跟他們住在一起嗎？”
“嗯嗯。”提到這個小浮生就打起精神了，“浮生要掙錢給買一個很大的城堡，我們都住在一起。”
城堡？
這難道是她接近小姐的目的？知道小姐名下有很多房產，也有城堡，還要把其他人都帶來住在一起。
“你知道嗎？”蔡管家說，“盛家是不能有外姓小孩的，所以即便是小姐認了你，但盛家不認，因為你不是親生的。”
小浮生點點頭：“噢噢。”
“你不在意？”
“嗯？”小浮生捏著一個蝦擡頭，疑惑地問，“我為什麽要在意？”
“如果盛家不認你，很可能小姐會因為你失去財產繼承權，你們就什麽都沒有了。”
聽到這裏，小浮生隱隱明白了。
她把小龍蝦往池子裏一扔，皺眉：“那點錢也要人繼承嗎？”
饒是見慣了大世面的蔡管家此時也覺得這句話有點難以理解，吐字有點艱難：“那……點錢？”
多麽小眾的文字啊！
“我聽四姨姨說過了。”小浮生說，“舅舅這個房子都是很窮酸，所以你們也不會有很多錢。”
蔡管家按了按眉心，按理說這個孩子這個年紀，不可能對這個世界價值一無所知啊。
“那你以前很有錢嗎？”他問。
“應該吧。”小浮生想了想，“我住在城堡的。”
住在城堡？
那她自己的原生家庭豈不是本來就很好？
“既然這樣，為什麽還要跟你說的很窮酸的媽媽在一起。”
“因為媽媽很辛苦啊。”小浮生認真地說，“爸爸媽媽都很辛苦，浮生要幫助照顧他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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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苦？”t蔡管家這次是真的自己感覺到了疑惑，“你媽媽哪裏辛苦？就是因為你覺得她很窮嗎？”
小浮生覺得這個爺爺好膚淺：“浮生不會覺得窮很辛苦。”
雖然爸爸媽媽的房子都很小，可是她還知道歡歡阿姨家裏，顏顏她家裏更小，她卻不會覺得她們辛苦，反而她們是很開心的。
她覺得自己有必要教一教這個爺爺：“錢浮生可以努力掙的，但是不能讓爸爸媽媽不高興。”
“如果不高興，那浮生就算有很多很多錢，給他們買了大城堡，他們也不會開心。”
蔡管家覺得自己懂了，卻驚嘆於一個小孩心靈的這種通透：“你怎麽知道他們不高興呢？”
小浮生嘆了口氣，看傻子一樣看著他。
“爸爸們以前是很溫柔的。”他說，“就算他們那時候也沒有錢，但是他們每天都能讓浮生感受到快樂，可浮生見到他們的時候，他們就變了，誰也不快樂，我想要他們快樂。”
“媽媽呢。”她垂下眼，“媽媽一直都不快樂，浮生就想陪她說話。”
她現在也明白了，這個爺爺也好，那個外公也好，好像在說她的存在是不被他們喜歡的。
因為這個媽媽要受到他們的懲罰。
“你們不想要媽媽認我是嗎？”小浮生問。
這個蔡管家還真不好說，家主的意思他能揣測嗎。
“可是媽媽跟我在一起很開心呀。”
蔡管家輕咳一聲：“那如果是真的呢，不讓你跟你媽媽在一起，你要做什麽？”
小浮生放下手上的動作，沈重地說：“那浮生要把媽媽帶走。”
這是誰都沒有想到的答案，你一個小孩子要怎麽把一個大人帶走？
蔡管家覺得她是小孩異想天開，一點都不知道盛家對於盛寧來說有多重要，她的所有財力權力都是盛家帶給她的，沒有了盛家她還能做什麽？
“你跟她沒有血緣關系。”蔡管家說，“可是那個人是她的父親，還有她的哥哥姐姐，你為什麽要把她帶走？”
小浮生板著小臉：“以前媽媽也有這些人，可媽媽不開心，浮生帶她走有什麽不可以呢？”
“你們沒有錢。”
“浮生可以掙。”小浮生站起來，“我會的東西很多，我能把媽媽養好的，是我不讓那些人養媽媽，不是那些人不讓媽媽養我。”
在跟小孩對上目光的這瞬間，蔡管家忽然有了種被凝視到靈魂裏的感覺。
他跟在家主身邊，過去的許多年裏在名利場沈浮了許久，也面對過不少人的威脅，可面對一個如此誠摯的小孩子，還是第一次。
在他面前不知所畏的宣揚要抗爭盛家，把一位小姐帶走。
可也是她眼裏與所有人都不一樣的堅定和澄澈才是最打動人的。
“你們不懂。”小浮生轉身就要走，“我要去找那個爺爺。”
她不能讓媽媽自己面對這種事情。
蔡管家很快回神，一把拉住她：“現在還不可以。”
另一邊，坐在沙發上的盛棟將小孩所有的話和表現都收入了心裏，眼看著小家夥都炸毛了，這才擡眸摘下耳機看向自己面前嚴陣以待的兩個女兒。
“把我們叫來等了這麽久。”盛昭皺眉問，“要做什麽？”
“果然是長大了。”盛棟笑著說，“以前你從不會這麽跟父親說話。”
盛昭：“以前我也不知道我的父親真的會把手伸得這麽長，一個那麽小的小孩子都要管。”
“你們的手伸得也不短，我的一舉一動你們倒是清楚得很。”
父女兩之間的火藥味那麽濃。
可旁邊的盛寧卻依舊一語不發。
盛昭說：“這個孩子您不能趕走，她現在不在盛寧的名下撫養，頂多也就是名義上的媽媽，您還管不著，盛寧也沒有做什麽對盛家不好的事情。”
“你很喜歡那個孩子？”盛棟反問，“那個孩子跟你也有關系？”
“她是我妹妹喜歡的孩子。”盛昭說，“她叫我姨姨，會跟我喝同一杯水，會給我呼呼傷口。”
“這些東西我缺你們少你們了？”盛棟反問，“水不夠喝，還是家庭醫生還不夠？”
中文太困難了，盛昭直接用了英語：“她把我當家人，而不是放在某一個國家，每年只會因為家族面子才會跟開年會一樣召集起來的公司一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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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棟不想搭理她，深呼吸一口看向沈默的盛寧：“你呢，也是這麽想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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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昭還以為他這是要讓人把孩子扔出去了，立刻擋在門邊，轉頭對盛寧囑咐道：“我攔著，一會兒你帶著孩子直接開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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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昭！”盛棟感覺自己腦門都要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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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說不了解吧，偏偏那麽多子女中派來的還是盛昭，這個最讓人頭疼的孩子。
盛棟捂住胸口，氣得不行：“我什麽時候說不準你們養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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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她們兩才緩緩坐下來。
“給我倒杯水過來！”
盛昭搶在前面去倒了一杯水：“您喝完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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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睨著這兩個熟悉又陌生的孩子，雖然很不願意承認，可盛昭的確說到了他的心坎裏。
年輕時的荒唐讓他這輩子在兒女債上就是還不清，也清楚地知道對不起每一個妻子和老婆，但也不能真的讓他們住在一起，那就真的會翻了天。
但是到了這個地位，擁有了這麽多東西，或許大家也都默認了這種相處的關系。
後來定了家規不認那些來路不明的孩子，也是為了小輩不要再犯錯。
這麽大的家業當然不能任由孩子們胡來敗光，所以他就算沒有去引導，卻也默認了他們從小的那種相處方式，以為那就能給盛家培養出優秀的後輩。
事實上的確培養出來了，但失去的也是不可挽回的。
人到了老年才會去回顧自己這一輩子失去了什麽，在他身邊沒有一個可以說話的人，只有那些利益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以前還是做錯了的。
之所以對這個小孩子那麽上心，也不單單因為她來路不明，而是這孩子的優秀已經超過了常人，甚至被家裏的小輩那麽重視，一旦被有心人利用，後果不堪設想。
他是一家之主，在這種事情上當然要有做主的權利。
卻沒想到原來在孩子們眼裏，他已經成了個不近人情眼裏只有利益的人了。
盛棟再次坐下去嗎，望著盛寧：“看你這打算，是覺得跟我斷絕了關系，也要把這孩子帶在身邊了。”
幾乎沒有猶豫，盛寧就點了頭。
“……”盛棟定定地看了她很久，忽的移開視線沈聲說，“也不知道當初放任你的t性子是好還是壞。”
“你們呢？”他問盛昭，“這麽多年也不結婚，結了婚也不要小孩，也是因為這個？”
“我……”
“節目我看過了。”盛棟道，“說實話。”
盛昭擺爛攤手：“那你都看過了，還問什麽。”
其實跟這些孩子不待在一起也是一件好事，至少不會被氣死，盛棟扭過頭：“我這次來並不是一定要帶誰走，讓人離開。”
他看著自己這兩個孩子，上一次見面還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呢：“就是想看看，這個讓你們兄妹都能湊到一起的小家夥，是什麽樣子。”
盛寧倏忽擡眼。
“我是金子打的嗎？”盛棟用拐杖敲著地板，“全身上下都是金子打的，心也沒有，也不把你們當孩子看，是這麽想的？”
兩人都沒說話，這無疑就是默認了。
盛棟：“那我怎麽不把你們掐死在娘胎裏。”
“犯法。”盛昭接嘴。
盛棟揚起拐杖，看她往後閃躲。
“我們死了你的皇位誰給您繼承。”盛昭說。
“拿去做慈善。”盛棟冷笑，“至少還能得個美名，能會像現在這樣讓人跟我斷絕關系？”
“抱歉父親。”盛寧還是不太理解，再次確認道，“所以您的意思是，不會插手我跟浮生之間的事了嗎？”
盛棟沈默了很久，原先在看到那個視頻之前他其實也沒拿清主意。
可現在孩子們為了一個小孩都要跟自己斷絕關系、轉身就跑了，更何況那個小孩的確生了一顆赤子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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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是他，也不得不承認自己的失敗，才會有今天的報應。
他睨過去一眼：“你的事，我從來沒插手過。”
盛寧先是楞了一下，隨後驚喜地睜大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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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你們都要忙工作，也沒有誰願意給我個孫子玩，那先拿一個野的給我玩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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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棟氣得拐杖一直在地上杵著：“你究竟怎麽就長成這樣了！”
“那小家夥一定不能跟你在一塊，到時候好的不學，全都學壞了怎麽辦！”盛昭堅決不同意，“我們都不敢說自己能把她教好。”
“你……”
盛棟話還沒說完，房門就被人敲響了，他還以為是蔡管家回來了，沒好氣道：“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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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還好，沒有打架。
在外面聽到聲音，小浮生還以為是這個外公在打媽媽和姨姨的屁股呢。
小浮生夾在管家爺爺的腰邊：“您好，請問我能進來嗎？”
盛棟：“過來。”
小浮生進去了，但她沒過去，而是繞到了媽媽和姨姨的身後，小聲問：“媽媽，你們沒有被打屁股吧？”
盛寧將她護在身後：“不會打。”
“那就好。”小浮生卻是勾住媽媽的手，“這位爺爺，有什麽事你就跟我說，媽媽是我保護的，實在不行，我養她。”
盛棟聽笑話一樣：“你養得起嗎？”
“我，還能掙。”小浮生說，“我還不到六歲，還有好多年可以掙錢。”
這話給兩個老人都給聽樂了。
“得。”盛棟將拐杖放到一邊，“這不比你們有當牛馬的潛力？”
“父親。”盛寧將小孩抱起來，“先不說她的撫養權不在我手上，就算在，她也是要跟我一起生活的，那個家裏的環境，不適合她。”
雖然話有點難聽，但卻也是事實。
不說幾個親的，光是那些旁支，都是吃人不見骨頭的。
“我養她做什麽？”盛棟沒好氣道，“別人家的孩子會帶孫子回家，你倒好，自己都不回去。”
“一個個都不生，我聽她一句外公都不行？”
盛昭：“就這？”
她攤開手：“哥哥們和我都是拿了見面禮的，你什麽都沒拿要聽什麽喊外公。”
在媽媽懷裏的小浮生眨巴眨巴眼睛，聽明白了原來外公是想要讓她去他家裏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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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怎麽說面前的人跟她有血緣關系，而且這一次她也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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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過。”盛棟將小孩子輕輕托起來，“你們每一個人我都抱過。”
雖然是在看著小孩，可話卻像是說給兩個孩子聽的：“作為父親，我也希望你們可以像個普通小孩一樣。”
每年的一家人聚在一起的時候，他也是期待著的，看到他的孩子們都會高興地待在自己身邊。
可他的孩子，一開始就不一樣。
只有他們很小很小的時候，他才能從她們眼裏看到那種純粹的依賴，只不過這瞬間往往都很短暫。
孩子們一長大，那些純粹就被掩蓋在他們模糊的幼年記憶裏了，也會忘了其實他們曾經會高高興興跑到他面前要父親抱抱。
到了現在，也只有他記得，卻不能說。
“這次回來還有一件事。”盛棟掐了一下小孩的臉，笑道，“這一生還沒低過幾次頭，但是孩子，我的確有很多對不住你們的地方。”
兩姐妹楞住。
盛棟說：“也不希望你們的原諒，但你們至少要知道，沒有父親是不愛自己孩子的。”
欸？
小浮生左看看右看看，事情好像跟她想的不一樣。
“你叫浮生？”
“是的外公。”
盛棟沒有回頭看兩個女兒的表情，而是問：“想要什麽見面禮？”
小浮生想要說，自己真的不需要什麽見面禮，她是一個懂禮貌的好孩子。
但她才剛準備說話，卻又聽外公說：“聽說你一直想要城堡，我倒是有不少。”
小浮生一下子瞪圓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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